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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成江又装出一副糟心样,像良心受了多大谴责。

“但是这、这肯定很贵,我、”

沈建平见状又不知道该这么办好,站在原地掰手指头,陆成江二话不说直接从袋里掏出上衣往沈建平身上套。

“我看看我看看,看看咱沈老师穿合不合身,看看咱小沈同志俊不俊。”

他像老太太哄小孙子,转眼裤子都给沈建平套上,“哎呀哎呀,太合适了,这衣服只能沈老师穿,妥妥滴、妥妥滴。”一副东北口音,就差吆喝起来。

建平同志防御瓦解,被陆成江逗弄得绷不住笑。

他被推到立柜上的镜子前,两人一起打量穿新款西装的沈建平。

定制的衣裳腰线掐得很准,陆成江都有点想自夸一下自己的估计能力,但他更想夸赞的是沈建平。

镜子里的沈建平端正得漂亮,24岁放在他身上是个名副其实得的风华年岁,墨发黑眉,眼珠洁亮,口唇透红,身体笔直清瘦而不羸弱,浑身诗情温柔。

“沈老师一定要收下,这就是沈老师的衣服。”陆成江挎住他的肩膀,眼中欣赏层层翻涌,“将来沈老师评上市级、省级优秀教师,就穿这套去领奖怎么样?”

“我么?”沈建平有些惊讶,他常觉自己轻资历尚浅,还没设想过评优。

“沈老师肯定能行。”陆成江偏头吻了吻他的鬓角,斟酌一会儿,又说:“沈老师不可限量,以后尽可以去更高更远的地方,要是喜欢的话,也可以……来北方看看。”

沈建平是没有答话的,事实上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,但陆成江在后来许多个辗转反侧泪水决堤的夜里凭借清晰的痛感,看清了当年的种种——其实他是知晓答案的。

那天回去得有些晚,是沈建平主动提出多待一会儿,于是陆成江兴致盎然,又载着沈建平去花已经败了的江北公园兜了一圈风。

傍晚的风不暖和,终于回到家时沈建平感冒了,但他还是觉得浑身有滚烫的血液在鼓噪,他没吃晚饭,浑然不觉得肚子饿,急急翻出诗歌本来写:

【我偷走一捧北国的风,

藏在空落寂静的衣袋,

风在我的心口上喧嚣,

告诉我旷野辽阔,

大可去追远方。】

——沈建平1984年11月5日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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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给陆成江、沈建平、吴谢的1984。

第16章新年2005

2005年的大寒就是除夕,特大暴雪席卷东三省。

陆岳霆过世,这一年无论家属院还是小洋房都没贴对联,宋挽青不再回洋房住,年二十九之前亲朋好友陆陆续续来家属楼拜访,陆安峦陪沈念待在洋房,一直到三十儿中午年饭,才把沈念带出来。

去老家属院给宋挽青和王妈拜年的路上,雪积起五十厘米厚。

“别一直瞅雪,一会儿眼睛花了。”陆安峦把沈念的毛线帽往下拽,只给沈念眼睛漏一条缝。

“看不见路了。”

“我拽着你走。”

沈念一身过年行头全是陆安峦置办,时兴的运动品牌,沈念一个不认识,但穿在身上的温度清晰可感,这是他第一个离开东南在北方过的年,冰雪没有打在他身上。

他提了一筐自己磕磕绊绊做出来的年糕,这是从前与沈建平一同生活积累下来的生活技能之一。

一进门,宋挽青接过沉甸甸的篮子,十分惊讶。

她亲手带大的孙子十指不沾阳春水,而这个来自南方、来自沈建平的孩子,打从一开始,就让她不能不心酸和歉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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