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贾家妇力争掌家权6（第1页）

甄氏难产，哀哀嚎了一夜，血水一盆接一盆地被端出来，看得人心惊胆战。

史平君稳稳当当地坐镇在产房外，冷着脸，唬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：“好好的，怎么会突然发动？”

这孩子怀得不是时候，生得也不是时候，若不能平安生下来，这几个月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心思了？史平君最开始决定留下这个孩子，是考虑到贾赦的心情，他作为荣府长子，在父亲已逝、胞弟尚幼的这个阶段，是时候该成长起来了，恰逢甄氏有孕，这是一个很好的促成他完成身份转变的契机，从为人子，到为人父，只要他能支楞起来，外头爷们的事儿，史平君就一概不用操心了。

再加上贾政即将迎娶王知晴，眼看着内院的事情也要安排妥当了，史平君好安心修炼去的，不曾想，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来偏差——史平君难得动了火气，眼眸凌厉地扫了一圈，最后定在角落里一处：“曹氏，你抖什么？”

曹姨娘心里正发虚，冷不丁被点名，吓得狠狠哆嗦了一下，条件反射地跪了下去：“老太太，我、我……”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，满头冷汗，一脸的做贼心虚。

王氏立刻瞧出了不对劲，厉声道：“曹氏，还不立刻老实交代了！”

“老太太饶命！太太饶命！”曹姨娘眼泪说来就来，连连磕头，“我…是我下药害得太太发动的。”她咬着后槽牙，心头狂跳，却是想着借此搏一搏，“老太太，太太这一胎作了假，是在老爷带孝期间怀上的，前后差了两个月，为了留下这个孩子，太太硬生生瞒到现在，这罪名可是要连累全家的呀！我是自小跟着太太的，又蒙了太太的恩成了姨娘，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错到底，老太太若要罚我，我也认了，只求老太太别怪罪太太，她只是太想要个孩子了。”

曹姨娘越说越像那么回事，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。

她从红袖嘴里得知，甄氏自怀孕后就不再见人，不是为了保胎，而是为了遮掩她足足大了两个月的孕肚——曹姨娘很聪明，否则也不会那么快成为贾赦的妾室，所以她很快就联想到了贾赦的孝期——乍听到这消息，曹姨娘吓了好大一跳，最先冒出来的想法是去史平君面前揭发，可转念一想，这样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，甚至甄氏还会因为自己的告发而恨上自己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，直接下手先做掉这个孩子。

等到甄氏没了孩子，她再将一番“为贾家好”“为甄氏好”的言论抛出来，谁也不能说她一句不是，再有，她还能借此得老太太另眼相看，说不准便能从贱妾升做良妾——曹姨娘想得是挺美的，虽然第一次动手害人让她有些心惊胆战，但一想到今后的好日子，她就忍不住有了底气。

老太太最看重脸面，她知晓此事，必定也是要甄氏打掉这个孩子的，自己不过是提前将事情办妥了而已，老太太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高看自己呢！曹姨娘美滋滋地想着。

史平君简直要被曹姨娘的蠢而不自知给气笑了：“你谋害主家，还敢有脸说为她好？你既说你认罚，那就拉出去打三十板子，转手人牙子，直接发卖了！”且不说曹姨娘这般处理犯了和当日夏嬷嬷一样的错，只说她自作主张坏了全盘计划这一点，就已是让史平君咬牙切齿了，“翡翠，去叫武嬷嬷她们过来，再让赖大去找牙婆，明儿个一早就赶她出去，不必再来回我了。”

曹姨娘呆在原地，好半晌才手脚并用地爬到史平君跟前，哭着磕头：“老太太，您别赶我出去，我跟了老爷，此生便是做鬼也是贾家的人，若是出去了，可叫我到哪儿去呢？求老太太开恩！”

“你张口就说自己下药害得大太太，又说认罚，怎的我如今罚你了，你又出尔反尔？”史平君冷笑看她，“还是你自以为自己没做错，不过嘴上说说，认定了我不会罚你？又或是自持身份，自认为是大老爷的心头好，我没资格罚你？”见曹姨娘哭花了脸不住摇头，史平君撇开眼又说道，“你最好祈祷大太太母子平安，不然……”

史平君眼底是森森冷意，曹姨娘禁不住遍体生寒，这个时候她才回过味来。

自己说出甄氏怀胎作假一事，史平君和王氏居然半点都不惊讶，很显然，她们是知道这件事情的，也就是说，甄氏保胎一事是史平君默许的，又或者，根本就是史平君授意的——老太太也是想要这个孩子的！曹姨娘瞬间冷汗浸湿了后背，原来是她横生枝节，坏了大事，若这个孩子生不下来、亦或是生下来就夭折，那她的命只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。

史平君赶她出府，竟还是仁慈了！

这般想着，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：“不好了，太太大出血了！”

史平君惊得起身，挥开众人朝产房内走去，王氏紧随其后，而曹姨娘被吓得一气儿没上来，当即昏死了过去。

产房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，史平君一进门就瞧见了站在床头的黑白二使，顿时心凉了半截。

“尊者，我们又见面了。”白使拉着长长的舌头，对着史平君虚虚拱手一礼。

史平君无声问道：二位今日前来，不知收的是哪一位的魂魄？

“收的无名氏。”白使道，将手中的索命簿翻到其中一页。

“尊者慎思，此子的命数已被尊者改过一回，若再贸然插手，只怕尊者会遭到反噬。”黑使似是看穿了史平君的心思，抢在她开口前说道，“此子魂魄本该去年就被吾二人收回阴司，是尊者将他保下，遂在索命簿上被除名，阎王几经修改才拨乱反正，今日此子魂魄是必要收回的，还望尊者勿要再插手了。”

史平君眸光一闪，神色复杂地看向只剩半口气的甄氏。

原来按照原定的命数，这一胎不该留下。

可是……

“既然命数可改一次，那便能改第二次，是也不是？”史平君扬起一抹浅笑，在黑白二使惊愕的注视下，迈步到床前，伸手握住了甄氏的手。